好聚好散

【凌李】贪狼(十六)


可能有会造成不适的情节描写,请谨慎阅读。





16、天使与魔鬼(一)

在凌远的坚持下,李熏然搬到了楼上主卧。

他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讲究,但是凌远不让,非要拖着他去买床。

两个男人结伴去买床,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有多肉麻恶心。李熏然打死不干,凌远拗不过他,自己又忙,只好在网上兜了一圈,挑了个最贵的下了单。

过了几天家具公司的人来送货安装,等一切都收拾好了,凌远才觉得自己的钱没白花。他满意的不得了,当天晚上就把李熏然拖上去试了试这张床到底有多舒服。

楼上的卧室比楼下的客房宽敞,李熏然觉得挺满意。他自从搬上去和凌远住,除了正常的夜间沟通外,偶尔还会进行几次有益身心健康的晨练。反正除了凌院长的加班时间显著减少,李警官迟到的次数明显增加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然而欧阳霖不这么认为。李熏然这个月迟到的日子都比没迟到的多了。本市最近风平浪静,刑警队一堆人比狗还闲,连个可拿的耗子都没有。欧阳霖每天无所事事,只能趴在窗边晒太阳,以免坐久了发霉。

在一群无聊到生蛆的糙汉子里,唯有李副队整日红光满面,时不时撩鸡逗狗。他得意洋洋,被撩的鸡和狗就不怎么乐意了。欧阳霖抽抽鼻子,恶声恶气:“哪来一股子恋爱的酸臭。”

李熏然装模作样地闻闻袖子:“反正我身上没有,你别是几天没洗澡,馊了吧?”

欧阳霖直接抓起桌上的笔朝他扔过去。

李熏然侧身躲过,抬脚就踹。

欧阳霖被这两天的清闲养出一身的懒骨头,宁可挨踢也不愿意爬起来躲开,疼得嗷嗷直叫,龇牙咧嘴,还不服输:“心虚了吧?心虚了不是?赶紧坦白从宽,老实交代!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不晓得你哥我的手段了!”

李熏然懒得理他:“你有功夫在这里放屁,不如去好好研究一下怎么骗个妹子回来比较实在。”

他一击即中,功成身退。欧阳霖没讨到便宜,反被插了一刀,恹恹地掏出手机,躲到一边消消乐去了。

等他走了,李熏然偷偷摸出手机照了照——自己真就表现的那么明显,连欧阳霖这种脑子缺根筋的迟钝货色都看出来了?

想归想,然而一见凌远,还是忍不住要跟他腻歪到一起去。时间一长,他自己都忍不住唾弃自己,可偏偏又乐在其中。

——他早该想到,这样的太平日子不可能长久。可是他偏偏没想到。

刑警队的日子太清闲,而国家开着工资,可不是为了让他们每天混吃等死地装米虫。这帮人的无所事事很快激起了众怒,被心理阴暗的其他同事集体捅到了李局长那里。李局长明断秋毫,大手一挥,把这帮闲人打发出去支持友军工作。

李熏然和欧阳霖还没到上班时间就一个电话派出去处理小流氓斗殴。然而李副队虽然正气凛然,身高腿长,无奈太瘦,缺乏威慑力,欧阳霖又自带天生腿短的劣势。对方仗着人多,很有几分不把他们放眼里的意思,蠢蠢欲动地想要围攻上来。

也算他们倒霉。李副队闲了那么多天,一腔精力无处发泄,亲自下场收拾了几个,硬是把那群不开眼的小瘪三打服了。

欧阳霖许久不见他动手,评估了一下他方才一脚就把人踹出去三四米的战斗力,想起这些年自己挨的那些揍,顿时觉得这人还是爱自己的。但他天生嘴欠,不讽刺李熏然几句就浑身不舒服:“啧,你说局座怎么想的?就你这小身板,派你来打黑?我看不合适。”

李熏然阴恻恻地瞥他一眼:“哦,那你说我适合干嘛?”

欧阳霖一本正经地回他:“扫黄。”

李熏然抬手就抽:“我先把你扫了!”

欧阳霖早有防备,侧身闪过。两个人正闹着,手机同时响了。

他们相视一眼,都不意外地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凝重的神色。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某间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里发生了尸体,要他们立刻赶去现场勘查。

那个地址离第一医院不远,李熏然有点印象。他开车,欧阳霖打电话回去询问详细情况。手机开了免提,信息中心新来的小姑娘声音脆生生的,讲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动听。她说发现最先发现尸体的是邻车位的业主,现场据说挺惨,报案人惊吓过度,已经被送到第一医院去吊水了。

挂电话之前,她随口讲了句:“我听他们说,被杀的那个还是个人物,好像是哪个医院的院长,挺年轻的呢,可惜了。”

话音刚落,李熏然全然不管他们现在还在大马路中间,猛踩一脚刹车。手机随着惯性摔到了脚底下,欧阳霖猝不及防,要不是系着安全带,肯定早就一头上去跟挡风玻璃亲密接触了。他胸口被勒得生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见原本跟着后头的车子鸣着喇叭从他们旁边开过去,司机降下车窗朝他们大声骂了一句:“我操!有你们这么开车的吗?神经病啊!”

欧阳霖也想骂人,但是他不敢,因为李熏然的脸色太难看。这人掏了好几下,手却一直滑,好不容易从口袋里把手机摸出来,又抖抖索索地按了几次,才终于把电话拨了出去。

听筒传来无机质的等待声,不紧不慢地让人心烦意乱。欧阳霖看见李熏然的手下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嘴里还在毫无自知地小声念叨:“接啊,你倒是快接啊……”

然而电话那头最终还是由等待接通变成了忙音。

欧阳霖眼见着他神经质地来来回回反复拨了好几次,没有回音却一直锲而不舍地打出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了?看着怪吓人的。”

眼见着不对,他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音:“喂……李熏然!”

李熏然像是被惊醒了似的抬起了头,这种不冷不热的天里,他竟然已经出了一脑门子汗,眼睛迷蒙的不知道看向那里,半天才像是找回了一点神志:“……欧阳?”

这种全然的失态终于让欧阳霖意识到了什么。

他打了个颤,背后凉凉的像是卧了条蛇,又湿又冷。

然后他尽力克制住自己心里逐渐蔓延开的不安,不冷不热地说:“我可提醒你,交警那帮家伙可看我们不顺眼好久了,你可别把尾巴送过去给人抓啊。”

眼看李熏然还是懵的,他不耐烦地开始解安全带:“你行不行啊?不行换我!”

但凡还是男人,绝不会承认自己不行。可李熏然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点点头,配合地让欧阳霖把自己拉到了副驾的位置上。

那个人不会是凌远。凌远没事到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停车场里去做什么呢?何况他那么忙,可能是在开会,也可能是在手术。他是李熏然的男朋友,不是李熏然的私人专线,没有义务24小时全天待命,不接电话也是正常的事。

可是即使心里知道这样,他仍然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去拨号码。

欧阳霖心一直悬着,趁着红灯,偷偷地打量李熏然。而李熏然无知无觉,仍然机械性地不停地按着手机。

他的模样太可怕,然而好奇心是人的天性,更是一个刑警天生的职业嗅觉。即使是在这样要命的关头,即使知道这样不对,欧阳霖仍是没忍住,偷偷去看李熏然的手机屏幕。

让他失望又惊讶的是,李熏然的手机上显示了四个字。

老不正经。

欧阳霖第一反应就是好笑。下一分钟他开始回味这四个字的意思。仿佛是福至心灵,就是那么一瞬间,他准确地抓住了一根飘忽在空气里的几乎看不见的线索。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李熏然会在一瞬间就变得如此反常,不由生生地打了个寒颤。方向盘在他手下抖了抖,连带着车身也晃了几晃。而李熏然甚至都没感觉到他的失常,在不知道打了几遍之后,他终于放弃拨号,手肘支在门上,一手撑着头,呆呆地看着前方的路,整个人都笼罩在显而易见的颓败里。

应该有人说些什么,可现在唯一能说些什么的欧阳霖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不知道是该说李熏然你他妈居然跟个男人在一块了,还是该说李熏然你放心,凌院长他不会有事的。欧阳霖有限的脑容量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他当机了。

拯救他们的是电话铃。

李熏然几乎是凶狠地抓起了手机,他嗓子有点哑,带着点儿急切和不确定:“凌远?!”

凌远的语气里安抚的意味远大于疑惑,他说:“是我,熏然。我刚才在会诊,手机忘在办公室了——你有事吗?”

事实远没他说得那样轻描淡写。他在办公室里看到手机上来自李熏然的未接来电时当场就出了一身冷汗,各种血淋淋的场面活灵活现地从脑海里闪过。凌远一向对自己沉稳的手引以为豪,可他不得不回删了好几次,才输对了自己的锁屏密码。

一直等到听见李熏然的声音,他提着的心才终于安定下去。傻子也知道是那边出了什么岔子,但直觉告诉他他不该问,所以他只敢用那种问他晚上想吃什么的温和语气,权当自己从来没看见那明晃晃的37个未接来电提醒。

他的问句把李熏然难倒了。欧阳霖分明地看见他很细很小心地吐了一口长长的气,似乎是怕电话那头听到。然后他艰涩地笑了一下,几乎能听见生锈的齿轮在他喉咙里嘎吱作响:“没什么事,就是刚才路过你们医院,想你了。”

如果,如果不是他精神状态太差,很可能意识不到自己刚才说了一句多么石破天惊的谎话,欧阳霖大概会把方向盘扯下来整个儿糊他脸上。

他尴尬地不知该怎么办,车里又太安静,凌院长在那头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嗯,没事,我就问问。对了,今天晚上做辣子鸡好不好?”

李熏然勉强地滚出一个笑:“好。我忙着呢,晚上再说。”

他挂了电话。然后他向后靠在座位上,伸手按住了眼睛。

欧阳霖以为他要睡,松了口气,装聋作哑,专心开车。然而李熏然不想放过他,这人毫无预兆地就开口:“我男朋友。”

他也没把手拿开,还是按着眼睛。这混蛋没一点不好意思,半分都没意识到自己就是传说中活该被烧死的狗男男,反而近乎沾沾自喜的补充:“凌远,你认得的。”

欧阳霖简直想掐死他。

但是考虑到这是个脑子有点儿毛病、还谈了恋爱却没地儿显摆的可怜人,社会主义好青年欧阳同志勉为其难地咽下了已经滑到嘴边的一句粗口。他带着一种关爱少数群体的慈祥劲儿,特别干巴巴地说:“哦。”

他想想又觉得太敷衍,试探着加了一句:“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李熏然终于笑了。他侧过头“呸”了一声,又转回去。

一直到快下车的时候,欧阳霖才听到他说了一句“谢谢”。

他停好车,转转眼珠,觉着自己怎么也能算得上是院长小舅子,因此毫无愧疚的狮子大开口:“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来个实际点儿的——让你家凌院长给我张罗张罗,介绍个他们院的漂亮护士呗?”

要不是因为两个人现在还在车上,李熏然一定又要踹他。无奈客观条件所限,施展不开,只好从精神层面上进行打击:“我呸!就你这坨牛粪,好意思去祸害凌远他们那儿的小鲜花么?”

看呐看呐。欧阳霖边熄火边心酸地想,什么叫泼出去的水,胳膊肘就这样拐到外人家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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