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聚好散

【凌李】贪狼(十一)



可能有会造成不适的刑事案件内容描写,请谨慎阅读。




11、父与子(三)

李熏然晕晕乎乎的被人送到医院打吊瓶,给他扎针的小护士非常惊恐,不知他是什么大人物,需要凌院长和李主任亲自送来,吓得险些把针给扎偏了。这些李熏然全不晓得,他脑袋里嗡嗡响,意识混沌不清,只能隐约听到有人说话。

警察同志脸色煞白煞白的,歪着头,姿势别扭地坐在椅子上睡了。凌远想了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折成一个小枕头,垫在李熏然的脖子后头。

李睿站在旁边,脸绷得紧紧的,看凌远安顿好李熏然,拉了他的胳膊一把:“凌远,我有话跟你说。”

在凌远家的时候他终于看清了沙发上那个男人的脸,英俊瘦削,眼熟的很。当他看见那个男人一双漂亮的手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了,这个人原来是上次在他们医院击毙犯人的那个警察,好像跟自己一样,也是姓李。

李睿有点吃惊,有点糊涂。等他看到凌远默默地把李熏然摆成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时,他觉得自己心里更多的是担忧。

他把凌远拉到一边,低声吼他:“你疯啦?!”

凌远板着脸看他,李睿注意到他的下颚收紧了。

凌大院长每次训人的时候都是这张脸,心灵脆弱一点的能被他活活吓哭。

但是李睿皮糙脸厚,神经大条,从来就不吃他这一套。

他的声音又快又急:“你招惹谁不好,非要去招惹警察?!”

——还他妈是个男的。这句他只敢放在心里,没敢出口。

凌远瞥他一眼,云淡风轻地答:“我不是在招惹他。”

李睿愣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吧,你认真的?”

凌远垂下眼,轻轻地笑了一下:“你说呢?”

李睿看到那个笑,就知道凌远这次完了。

他说不出话来,做了半天心里建设,好不容易才又开口:“……那他呢?”

凌远还是笑,意味深长地看他:“……你说呢?”

医院苍白的灯光下,只有他的眼睛是黑的,鼻梁高挺,轮廓分明,英俊的可以直接去当第一医院的代言人。

……反正他凌远想做的事,好像还没有做不到的。李睿绝望地想。

他最终色厉内荏地来了一句:“你他妈别乱来。”

凌远直接给他后脑勺上来了一下:“臭小子,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了!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李熏然醒的时候有瞬间的迷茫。身下的触感,眼前的天花板都不是他熟悉的,陌生的感觉让他恐慌起来,手脚发冷,心跳加速,背上开始往外渗汗。

他侧了侧头,然后看见了熟悉的人。

世界一下子安定下来。

凌远坐着沙发的单人座上,一手支着额头,浅浅的打着盹。李熏然一动,他就醒了。

他清醒地很快,马上站起身,走到李熏然面前跪下,关切地问:“你好点了?”

李熏然嘴动了动,半天才说了一个字:“……饿。”

他昨晚上挂完水都快半夜两点了。李睿第二天还要上班,早被凌远赶回去了。凌院长看看这个钟点,干脆不走了,直接到办公室的沙发上凑和一晚上,万一半夜李熏然又有什么问题,也应付的来。他把李熏然伺候到长沙发上躺下,自己就只能委屈点,坐着歇歇就好。

这会醒了,听李熏然喊饿,他悬了一夜的心终于放下了。晓得饿了,说明问题不大,吃点东西,这小家伙就又可以活蹦乱跳了。这会儿时间还早,好在医院的食堂每天早上六点就开始供应早饭。凌远去食堂打了两份粥,想想又买了个茶叶蛋。

粥烫烫的很新鲜,李熏然小口小口地喝,凌远在旁边替他剥茶叶蛋。李熏然不好意思,要自己来,凌远甩了甩手上的汁水,拦住他:“算了,还是我来吧,你别弄脏了手。”

他边说边把已经剥好的茶叶蛋放进李熏然的粥里,才去端自己那份粥。

李熏然突然说:“对不起,凌远。”

凌远一口粥还没咽下去,莫名其妙地看他:“怎么了?”

李熏然低着头,挺不好意思地说:“……我昨晚上不该吼你的。”

凌远笑眯眯地说:“没关系——你是病人嘛,病人可以任性一点。”

李熏然到底年轻,挂了水,歇了一夜,虽然喉咙还是疼,不过胸闷和恶心的症状已经好得多了。凌远看他没什么事,终于彻底放心了,收拾吃完的打包盒要出去扔,却听李熏然喊他:“凌远。”

他“嗯?”了一声,抬眼去看李熏然。

只见李熏然的眼睛亮晶晶的,因为紧张,瞪得圆圆的。面对什么犯罪嫌疑人都能面不改色的李警官居然破天荒的紧张了。他无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声音很轻,但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得非常清楚:“薄靳言说你本质上是同性恋……你是吗?”

凌远没有说话。他像是很困惑地蹙了蹙眉,歪了歪头,半晌才回答:“其实我觉得我不能算是。”

他的回答让李熏然猛地站了起来。只见小李警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僵硬地说:“那个什么……我还要回……”

他边说边想往门口走,凌远打断他没说完的话:“李熏然,你站住。”

李熏然果然站住了。或者说,他僵住了,看起来很想把自己埋到地板下头去。

只听凌远轻轻地笑了一声:“但是在这一点上,薄靳言才是专家,所以他说了算。”

然后他也站了起来。

李熏然还在消化他前一句话的潜台词。看见凌远这个动作,也只是抬起眼来看他靠近,脑中茫茫然地想:原来他比我以为的还要高。

再然后他就没办法想了。因为凌远吻了上来。

李熏然曾经偷偷的想过,凌远会是什么味道呢?

他是医生,那他吻起来会是消毒水味吗?——好像有点微妙。

他还抽烟,虽然只是很偶尔的几次,所以他会是烟草味的?——完全可以接受。

李熏然从没想到过,原来凌远就是凌远的味道。他像空气,像水,你几乎意识不到,但他无处不在。

凌远吻得很轻很温柔,他甚至没有试图侵略进去,只是辗转地碾磨。然而仅仅是这样的试探,已经让李熏然开始颤抖。

李警官猛地把凌院长推到了沙发上,他单腿跪在沙发沿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凌远。凌远看上去有点累,有点憔悴,眼睛下面一层淡淡的青,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的英俊好看。他注意到李熏然的目光,弯起眼睛和嘴角,从胸腔里发出一声低低的笑。

太他妈犯规了。李熏然愤愤地想。

然后他凑上去,把两个人的距离消灭为零。

火几乎是在一瞬间点起来的。李熏然从前总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凌远这样温和的人,却总能让那些医生和护士露出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畏惧的表情。现在他明白了,凌远肯定不是君子,没有哪个君子会像凌远那样,会带着几乎把他吃掉的渴望和凶狠。

手机响了大概有十几秒,李熏然才在凌远的胳膊上按了一下,对方心领神会的退了出来,顺便咬了他一口,手却还停在他腰上。李熏然瞪了他一眼,红着耳朵从他怀里脱出来接电话。

来电话的是他局里的同事老赵,说是从杨信春的粮油仓库里带回去的东西都化验过了,没有发现有毒的迹象。

李熏然刚刚还沸腾的血液一下子冷下去:“全都查过了?”

老赵回答:“饭菜和呕吐物全查过了,结果都很正常。”

李熏然喃喃道:“知道了,一会儿我到了局里再详细说。”

他刚要挂电话,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对了,赵哥,这案子怎么到你手上了?欧阳呢?”

老赵笑了一声:“什么你手我手的,这么见外——欧阳那小子病了,刚打电话来请的假。”

他们当警察的,都是轻伤不下火线,头疼脑热压根就不能算个病,真要请假了,以正常人的标准来看,应当是不小的毛病了。

李熏然皱着眉,问:“他怎么了?”

老赵想了想:“不知道,说是吃坏了东西,上吐下泻的,爬不起来床了都。”

李熏然挂了电话,神色严肃地问凌远:“昨晚上你说我是什么毛病来着?”

凌远的心思收得没他那么快,这会儿还荡漾着。但是看他脸色不对,也正了正神色,回答:“急诊那边诊断是急性肠胃炎。”

李熏然说:“昨天跟我一起出现场的同事也病了,症状跟我一样。”

凌远的脸色难看起来。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的情景,半晌开口:“你说你嗓子疼?”

李熏然点点头,又问:“怎么了?”

凌远冷着脸:“你们昨天闻到过什么奇怪的味道没有?”

他一说李熏然倒是想起来了:“蒜味吧……那桌上的糖蒜味道可冲了……你什么意思?”

凌远皱着眉说:“你们中毒了。”

说实话,这个答案李熏然并没有多吃惊,只是他还是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欧阳我不敢保证,但我自己可以对天发誓,真的是一口吃的都没进过嘴。”

凌远还是冷着脸:“我知道——你们是磷化氢中毒。”

李熏然说他没吃过东西,所以凌远一开始就排除了食物中毒。然而越说,越觉得这种情况好像在哪里见过,直到刚刚他听李熏然说他嗓子疼,才想起他还是实习医生时候的一件事情来。

那时候他在儿科轮岗,有家长送来一个孩子,大概六七岁的样子,年纪还小,说不清什么问题,只是一直哭。家长和医生问了半天,他才说自己肚子疼,要吐。值班医生当时也没在意,以为是吃坏了东西引起的,小孩子有这样的症状也很正常,并没有太当回事。但是挂水挂到第二天,孩子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开始昏迷。主任发现不对,立刻叫来了孩子家长,仔细询问孩子的情况,家长急的直哭,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孩子一直嚷嚷着嗓子疼。嗓子疼可能是上呼吸道感染,但是感染一般不会有这么严重的症状。儿科主任觉得拿不准,仗着自己和呼吸内科主任关系不错,私下问了那边的意见。谁知道呼吸内科主任听了他的话,直接问那户人家家里是不是有粮库。

儿科主任一打听,还真的是有,再回头跟呼吸内科那边联系,呼吸内科主任直接跟他说,孩子是中毒了,赶紧送抢救。

原来为了防止粮食生虫,很多人经常会用一种叫做“粮虫净”的农药来熏蒸粮食。这种药很管用,唯一的缺点在于毒性太大,用量要严格控制。更要命的是,这种农药主要成分是磷化铝,一旦遇水,就会生成有毒的气体磷化氢。磷化氢有一股类似大蒜的臭味,粮库里有时候会放些大蒜防虫,一般人闻到也不会太在意。可一旦吸入过量的磷化氢,就可以致人死亡。气体中毒会引起呼吸道灼伤,有人以为是呼吸道感染,找上了呼吸内科的门,呼吸内科主任也是吃过这个亏,因此一听到描述,第一反应就是中毒。这段时间正值梅雨,仓库里湿度大,农药受潮挥发出毒气,量不算大,因此对来说成人可能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对孩子就不一样了。再加上这家的孩子喜欢在粮库里头玩耍,所以才会有这么严重的中毒症状。

听完凌远的解释,李熏然几乎瞬间就联想到了杨信春的粮油仓库——没关严的气窗,水泥墙上深色的水线,窗下被打湿的杂物。

他下意识地想往外走,又猛地停住了,转过身,神色急迫又抱歉:“凌远……”

凌远无可奈何地笑了:“去吧。”

李熏然刚想走,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他狐疑地问:“不对啊,你们不是按肠胃炎给我挂的水吗?我怎么就好了呢?”

凌远无语,挥挥手,让他赶紧滚蛋。

他总不能说,大概是因为……你比较皮实吧?





tbc.

评论(116)
热度(1126)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北歌南唱 | Powered by LOFTER